苏怀远头垂得更低,腰弯得更深。
“指挥使,千错万错,下官之错,治家不严……”
“程兆平也是治家不严,教子无方,苏将军,你也想试试?”
苏怀远沉默一瞬,咬紧后槽牙。
“下官……”
话未了,苏知意坐着轮椅,被苏砚书推来。
“指挥使,”苏知意声音清悦,“我母亲是念及家人,关心则乱,这才乱了方寸。”
“程家于我母亲,就像我们对于笙笙,”她浅笑看余笙笙,“是不是?”
一句话,把余笙笙架住。
说是不对,说不是,也不对。
傅青隐看都不看苏知意,只漫不经心瞥苏怀远。
苏怀远呼吸微窒,用力握紧拳头,扭头怒斥:“闭嘴,我真是白教你们了,一个个没有教养,胡乱插嘴,指挥使面前,焉有你们说话的份?”
苏知意笑意僵住,脸涨得通红,眼睛里几欲滚出泪来。
她还从未被苏怀远这样喝斥骂过,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。
然而,苏怀远骂过之后就不再看她。
“指挥使,内人这些年操持家务,累得落下毛病,有时候脑子会不清楚,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”
苏家人都转头看他,包括余笙笙。
这话说出来,会有什么样的后果,苏怀远必定清楚。
余笙笙眉头微不可察一跳。
转头看苏夫人。
苏夫人脸色惨白如纸,半点血色也无,眼睛漆黑没有光彩,盯着苏怀远。
像是才认识他。
“你说我脑子有病?”
“苏怀远,你可知这样说了,我会如何?”
苏怀远并不看她,傅青隐不徐不急:“既然脑子不清楚,本使也就不计较,不过,有病要早治,好好治。”
“是。”苏怀远立即回答,同时也松口气。
傅青隐肯这么说,就是答应不追究方才的话。
气还没松完,傅青隐又道:“少将军。”
苏定秦突然被点名,心头都一激凌。
“程家有谁在此?”
苏定秦眼睛微睁,眼神慌乱。
余笙笙看着他神色变化,心说他是真敢。
方才苏定秦质问,她就觉得奇怪,怎么刚在程家发生不久的事,苏定秦就知道了?
知道程家被抄,这不稀奇,稀奇的是,他怎么知道,她见过程夫人,还说了“顶撞”的话。
他不可能在,否则以他的性子早跳出来。
那就是,有人告诉他的。
程家,余笙笙在脑子里快速过一遍,记得豹豹说过,程兆平有一儿一女。
儿子程子卓,女儿程子姗。
如今父子在大牢,程夫人方才见过,程子姗呢?
答案无疑。
余笙笙暗自冷笑,真不知该说苏定秦是蠢还是莽。
苏定秦吱唔未,苏怀远太阳穴都在突突跳。
他反手给苏定秦一耳光:“逆子,说话!”
“你真要害我们苏家也去岭南?”
苏定秦也慌了:“父亲,我……不是,我没有……”
“是谁!”
“是……子姗。”
苏怀远微微闭眼,深吸气运足力气:“来人,把她给我抓出来!”
苏夫人嘴唇动动,但没有说出声。
其它人也没有开口。
苏知意看向余笙笙,余笙笙神色平静,目光毫无波澜。
与她无关,置身事外的样子,让苏知意心头恨得滴血。
凭什么?她凭什么能得傅青隐的庇护?
凭什么别人都满身狼狈,她却能镇定自若?
余笙笙察觉她的目光,却没有与她对视,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。
苏知意看得清楚,恨不能上去抓烂她的脸。
苏砚书察觉她的情绪,轻拍她肩膀,反倒让她更加烦躁。
一个两个都没用!
苏砚书从出来之后,一句话都没说,他这些日子低迷消沉,对其它的事本来也不关心。
至于程家,他倒觉得,出事是早晚,程肃去了青鸣书院之后,他就有预感。
正想着,程子姗被带出来。
她的确是